100%

  ●今言卷之三

  一百七十九

  一百八十

  一百八十一

  一百八十二

  一百八十三

  一百八十四

  一百八十五

  一百八十六

  一百八十七

  一百八十八

  一百八十九

  一百九十

  一百九十一

  一百九十二

  一百九十三

  一百九十四

  一百九十五

  一百九十六

  一百九十七

  一百九十八

  一百九十九

  二百

  二百一

  二百二

  二百三

  二百四

  二百五

  二百六

  二百七

  二百八

  二百九

  二百一十

  二百一十一

  二百一十二

  二百一十三

  二百一十四

  二百一十五

  二百一十六

  二百一十七

  二百一十八

  二百一十九

  二百二十

  二百二十一

  二百二十二

  二百二十三

  二百二十四

  二百二十五

  二百二十六

  二百二十七

  二百二十八

  二百二十九

  二百三十

  二百三十一

  二百三十二

  二百三十三

  二百三十四

  二百三十五

  二百三十六

  二百三十七

  二百三十八

  二百三十九

  二百四十

  二百四十一

  二百四十二

  二百四十三

  二百四十四

  二百四十五

  二百四十六

  二百四十七

  二百四十八

  二百四十九

  二百五十

  二百五十一

  二百五十二

  二百五十三

  二百五十四

  二百五十五

  二百五十六

  二百五十七

  二百五十八

  二百五十九

  二百六十

  二百六十一

  二百六十二

  二百六十三

  二百六十四

  二百六十五

  ○一百七十九

  初設內閣,楊文貞公歷二十三年,官止五品。後加至少師,止兼兵部尚書、華蓋殿大學士三官。蹇忠定公以少師兼吏部尚書,掌部事。不欲文貞班在忠定上,以存冢宰統百官均四海之職。陳芳洲雖五官,亦止戶部尚書。此後惟李文達公以吏部侍郎,後領吏部尚書 【 「後領吏部尚書」 原本脫一「後」字,據嘉靖本補入。】 。而彭文憲、商文毅、萬安相繼領吏部尚書,自後遂為首相故事。正德、嘉靖間,遂有一內閣皆領吏部尚書者。

  ○一百八十

  景泰四年九月,以太常少卿兼侍讀學士陳詢為國子祭酒。時祭酒王恂卒,監丞安貴言:「太子少師、侍郎、學士蕭鎡任祭酒,諸生悅服,乞照胡儼例,不妨內閣職務,時來提督,儀刑後學。」上不許,以詢代恂。永樂中,儼實出為祭酒,不復入內閣也。

  ○一百八十一

  景泰四年六月,戶部尚書金濂上京官折俸銀,除公、侯、駙馬、伯、武臣每季十二萬四千三百十二兩奇,文臣三千五百八十九兩奇。

  ○一百八十二

  景泰四年,刑科給事中曹凱言:「比者戶部請聽軍民官吏輸豆,如輸豆四千石以上授指揮。歷俸十六七年,償彼豆倍半矣。又令管事世襲,以生民脂膏養無功之子孫於無窮也。有功者必曰:『吾累世忘軀獲此官,彼輸豆亦獲此官。朝廷以吾軀命同於菽粟,其誰不解體!』起端雖微,弊流甚大。乞勑輸粟豆授武職者,帶俸不任事,不世襲。犯贓罪如文職,止許原籍衙門帶俸終身。」上曰:「凱言有理。已授職者仍舊管事,承襲。今後悉如凱言。」

  ○一百八十三

  宣廟坐左順門,少保原吉等侍,因語及古人信讒事,上曰:「讒慝小人,真能變白為黑,誣正為邪。聽其言若忠,究其心則險。是以帝舜堲讒說,孔子遠佞人。唐太宗以為國之賊。朕於此等每切防閑,有萌必為杜,絕不使姦言得入,枉害忠良。齊殺斛律光,國遂以弱,朕常為恨。汲黯正直,姦邪寢謀,卿等所宜法也。」原吉等頓首曰:「幸遇聖明,臣等敢不竭盡愚直。」

  ○一百八十四

  嘉靖甲申,大同五堡軍叛,殺巡撫張文錦、參將賈鑑。時總兵江桓坐視不能討賊,朝廷罷桓,以桂勇代之。令桂疾驅入大同,誅首惡,撫脅從。且遣都督魯綱、總兵侍郎胡錠提督軍務,率兵屯陽和堡,候勇誅首惡撫定,即班師。勇已誅郭巴子等首惡十七人,錠、綱以為功非己有,起營而西。大同軍復閉門,及駡勇倒鬼誑我,縛勇欲殺之。勇不屈,言:「汝等再殺我,闔城無噍類矣。」乃釋勇,盡殺勇家丁。代王微服走宣府,錠等又妄言功奏捷,中朝皆知之,不得已召還京。是時,內閣費宏不欲再用兵,幸無事。余及甌寧李默各上疏乞討賊。李疏報聞。余疏乙酉正月十七日進,留中。薊州總兵馬永亦請自率兵討賊,不聽。以故大同叛軍至今為邊鎮大禍。

  ○一百八十五

  河套古朔方,我朝自正統後,漸棄東勝。於是河套遂為虜巢,然亦時去時來。近年,吉囊、俺答二酋連歲殘破秦、晉,久駐套中。先朝大臣屢有復套之議。成化八年,遣吏部侍郎葉文莊公行視。文莊以為未可輕議,特繕障增戍,謹備之便。九年,遂移延綏鎮城於榆林。此余肅敏經畧之功也。王恭襄公又以肅敏為失策,嗣後楊邃庵亦屢議及河套。然亦財力不給,不敢力主其事,旋議旋罷。

  嘉靖丙午,侍郎曾銑自山西移為陝西總督,上言復河套事,內批嘉獎。然中外皆知兵弱財窘,且無文武將吏,恐挑強胡,禍不可解。然亦顧忌,莫敢言者。銑區畫兵食,關中騷動,人有怨言。又請戶部銀多至四百萬兩,人益不喜。銑又劾河西總兵咸寧侯仇鸞,鸞被逮。會丁未仲冬澄城山裂,而移者相去四五里,有分崩離析之象。是冬臘月辛未,京師大風霾。今皇帝敬天疑畏,以套議問輔臣。分宜言:「貴溪左右銑為此議者,臣不得預,臣亦不能止,不敢言。」上遂大怒,逮銑,奪貴溪輔弼官,以尚書致仕。而咸寧侯又發銑匿出塞喪師諸事,賄貴溪得解,及河套不可復狀。上益怒。貴溪行至丹陽,逮繫入京。銑事下錦衣訊。上又下法司會官擬銑罪。法司言:「銑犯無正律。」上怒,令再議,竟論死。

  銑為御史時,計擒遼東叛軍有功,陞大理寺丞。又尋陞僉都御史,巡撫山東。時山西被虜數寇殘,移銑山西。山西二年得無虜患。又寇陝西,時陝西總督、尚書張珩謫戍,銑代之。貴溪至京論死,坐交結近侍律也。

  ○一百八十六

  王虎谷為祠祭郎中,疏請嚴試僧、道,精通玄典者,始與度牒 【 「始與度牒」 原本「牒」作「帖」,誤,據嘉靖本改。】 。王晉谿問之曰:「兄謂此可塞異端乎?若如兄策,此輩欲得度,必有精通玄典者出於其間。今二氏之徒苟且為衣食計,尚不可遏塞與吾儒爭勝負。若使精通玄典,又可奈何!」虎谷嘆服。

  ○一百八十七

  團營始於景泰三年,于肅愍公建議也。兵制本三營,一曰五軍,肄戰陣,一曰神機,習火器,一曰三千,備宿衞。此三營中選健銳者合營團操,故曰「團營」。然原營之名終不改,如軍選自三千營,團操於立威營,即名為立威三千營。五軍、神機亦如之。是三營之有團營,即選鋒也。今又於團營中選官軍,別名東西官廳。操練名聽征,而聽征者,亦不足用。兵部尚書提督團營,將校以黜陟所在,乃肯奉法。若別設一尚書,專領營務,彼知其權輕,不肯受約束。掌印尚書又恐一旦有警,督營尚書便當統兵四征,又力辭營務耳。

  ○一百八十八

  紫荊之有提督都御史,自孫祥始也。薊州之有邊備都御史,自鄒來學始也。皆景泰初事。嘉靖庚戌,俺答犯京城,畿內設官多矣。紫荊有艾希淳,又有侍郎翁萬達。經略薊州有吴嘉會,又有侍郎何棟。提督通州有都御史王忬。天壽山有都御史許宗魯。坐院都御史商大節經畧京城內外。若景泰時,都御史又有河間蕭啟、真定陸矩、保定祝暹、居庸王竑。巡關侍郎江淵,紫荊、白羊、倒馬。大理卿孔文英,少卿曹泰,寺丞叚信泰,尋改參贊京坼涿、易、真、保、通五路軍務。

  ○一百八十九

  沿邊諸鎮,惟遼東最易治。虜寡亦弱,又縻我官賞交市,且地饒魚、米、鹽、馬。近年,撫臣於敖減賜物,又計殺虜酋,遂失虜心。嘉靖丁未,撫臣胡宗明因虜屢來侵掠,撲殺虜百八十人,虜大恨。戊申春,結眾深入遼西,殺掠人畜萬計。宗明及總兵戴廉罷任聽勘,起李珏代宗明。珏未行被劾,得留用。

  珏素有才,操履亦慎。大獄謫戍,後起撫山西,遂不及曩時。

  ○一百九十

  永樂十七年十二月,勅五軍都督府、北京留守、後軍都督府、兵部:邇來軍伍空缺,器械損敝,互相蒙蔽,欺誑百端,豈欲賣朝廷危社稷乎!其急整飭,違者必殺無赦。

  ○一百九十一

  廖均卿,江西人。精地理。成祖擇壽陵,久不得吉壤。永樂七年,仁孝皇后尚未葬,禮部尚書趙羾,以均卿至昌平縣,徧閱諸山,得縣東黃土山最吉。成祖即日臨視定議,封為天壽山。命武義伯王通等董役,授均卿官。或曰定長陵者,王府尹也,亡其名,亦不知何許人。

  ○一百九十二

  新建伯王公為汀、贛都御史,據江西上流,意藩府久蓄逆謀,恐一旦變起,先事預防。以討山賊為名,請得提督軍務。兵書王晉溪知公意,請如公言。

  正德十四年六月,宸濠反,公適勘事福建,道經豊城。縣令顧泌告公宸濠反狀。公急走小舸返,至吉安,與知府伍文定起兵討賊。發檄召江西諸知府邢珣等兵,又密遣諜四出投檄,言京師及湖廣、廣東西、南京、淮安、浙江各發兵討賊,以疑宸濠,使不敢出南昌。又致叛臣家族,謬託心腹云:「吾直應勅旨,且聚兵耳。」又曰:「寧王事且成敗未可知,吾安能遂進兵。」賊果疑,四路兵且至,不敢直趨南京。又喜公或不進兵,遲回數日,出南昌,攻南康、九江、安慶。公兵大集,始傳檄駡宸濠賊。又遣人致書與賊心腹李士實、劉養正及閔廿四、吴十三,若有約內應者。書既發,故令人洩賊黨。書所過處,賊黨以告宸濠。宸濠盡得致書人及書,遂疑士實等。士實等勸宸濠去安慶,且趨南京。否徑出蘄黃趨京師。宸濠不聽。公進兵攻破南昌,擒其居守宜春王拱條等,及宸濠子三哥、四哥。宸濠時攻安慶,聞之解圍,反顧巢穴。公迎戰樵舍,縱火攻之,大破賊,擒宸濠及其子大哥。

  當是時,南京大震。非公牽制上流疑賊,賊不犯南京,必走蘄黃矣。公既擒宸濠,諸奸江彬等導上南巡,下詔親征。諸奸欲攘功忌公,危言巧譖,百方欲去公。

  當是時,宸濠未死,諸奸素通宸濠,得金錢者多在上左右,頗有異謀,畏公不敢發。公深機曲筭,內戢奸倖,外防賊徒,撫定瘡痍,激勵將士,日夜如對勍敵,宸濠竟得伏誅。內閣大臣素惡晉溪,亦忌公。而公以提督軍務,故得專制,召兵平賊,歸功晉溪,內閣不說,久之不論功。

  今皇帝即位,詔錄公功,封新建伯,兼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遣使迎至京宴勞。諸忌者又以晏勞費為詞,嗾言官論阻,公不得至京。外艱去,服闋竟不召 【 「外艱去服闋竟不召」 嘉靖本「服闋」作「服閱」。】 ,讒謗益起,屢形奏牘。雖封爵賜號,竟不與鐵券、歲祿。一時勤王有功諸臣中傷廢斥殆盡。惟文定得陞副都御史,廕一子千戶。邢珣、徐璉、戴德儒陞布政使。德孺死於水,珣、璉亦被斥,陳槐削籍,紀功御史伍希儒、謝源以考察去官。公不自安,累疏辭封,乞錄諸勤王者功,竟格不行。

  ○一百九十三

  麻陽之役,師老財匱,言官論奏,竟爾中輟。初廣、貴二省撫臣謀議不合,起萬治齋鏜勘處。治齋不欲用兵,力言撫便,已有端緒,遽召還京。已而賊復出抄掠,湖撫姜儀、貴撫王學益請合兵進勦。楊參將赴湖,過辰州,為賊所縛。姜畏罪,上言王兵失期不至。內批切責,務期盪平。四川巡按袁鳳鳴遂劾王,逮下詔獄。以李義壯代王。用兵數月,日費千金,官軍頓挫,人畜殘破,遂罷兵。姜降三級外任。蓋勦既無功,撫又失策矣。

  自古南蠻與北狄不同。四夷經見者,自三苗始,干羽兩階,今可鑒也。本朝累有征蠻之役,未有得全勝者。蓋寧河武順王時然矣。

  ○一百九十四

  謚「端」者惟三太宰,謚文端、端毅、端肅。一司徒文端,一司馬端敏。近日秦鳳山亦端敏,吴白樓亦文端。

  ○一百九十五

  陝西修邊,正德初楊文襄公建議經理,為逆瑾所惡,被逮去。兵部以修牆議是,上文貴、張鼐、曹元三人,乞簡一人繼成其役。瑾不肯,盡取修牆銀鎔為大鏹,入瑾私室。至嘉靖八九年,王恭襄公起督陝西,修花馬池一帶邊牆三百里,甚堅壯可恃。先是,寧夏巡撫徐廷章、延綏巡撫余子俊皆有修邊之功。史琳亦嘗請經略花馬池邊塞。而秦襄毅公為總制,不以為然,止築四五小堡。弘治甲子、乙丑,虜大入花馬池塞,殘破陝西。以是簡用文襄,竟為權奸所沮。

  ○一百九十六

  越國公守蘭溪,獲月庭和尚,檢囊中有天文地理書,越國公留之帳下。上征婺州,越公與月庭見上,并上其書。上喜問月庭師何人。曰:「師龍游朱德明。」德明精於天文。及得婺州,立觀星臺,上與月庭夜登臺觀乾象。令長髮為娶妻。月庭與鐵冠道人議論時不合,又出語犯上,安置和州。參軍郭景祥奏和尚怨謗,遣人至和州杖之死。又有復見心者能詩文,上時召見賜食。見心本名天淵,髯長尺許,仕元為學士,元亡削髮為僧,髯如故。上怪而問之,曰:「削髮除煩惱,留鬚表丈夫。」

  ○一百九十七

  大禹治河易,今治河難。大禹時直欲除害,今并欲興利,以故甚難。既欲順其流,不逆水性,必難得其濟漕運。既欲濟漕運,難保淮西陵寢無衝決之患。大名、張秋、濟寧、徐州,處處畏河患,又必須引之東南流。雖大禹治之,恐亦便無長策。以故中灤之運及膠河故道,皆不可不早圖之。膠河即今所謂南北新河。不出登、萊大洋之險,直自安東至海倉,三百里耳。

  ○一百九十八

  嘉靖壬寅,北虜孔棘。兵書張瓚恐統兵出禦,於會推總督文臣疏中,歷舉往年禦虜皆遣都御史故事。奏下吏部,時文選郎中謂余曰:「往時邊事急,推總督文臣,皆兵部會府部諸衙門議上。今乃移吏部,又必欲推都御史,奈何?」余曰:「渠負國恩,邊事大壞。今又為此奸巧,渠獨不知虜棘本兵自出乎。」天順五年,孛來寇陝西,馬昂統兵;木麓川之役王驥;嘉靖初,河西之役金獻民,皆本兵也。景泰時,于少保自請行邊。嶺南蠻反,用兵久無成功,議役兩廣總督,于少保亦自請行。此獨非故事耶!已而廷推,首上瓚,次毛伯溫、劉天和三人,皆兵書。毛掌院,劉督團營,又次起用翟鵬。內批用鵬。

  ○一百九十九

  張三丰,遼東懿州人,名君實,字全一,又字玄玄,別號保和容忍三丰子。不飾邊幅,人號張儠傝。日行千里,靜則瞑目。旬日一啖,斗升輒盡。又或辟穀數月。洪武初,至大和山,往來長安、隴西、岷州、甘肅,又至揚州。成祖遣禮科都給事中胡濙名求儠傝,實訪故君云。或曰三丰死於勝國,歛矣,臨窆復生。入蜀,遊行襄、漢間。

  ○二百

  嘉靖癸卯,王湛泉與齡為文選郎中,起用周恭肅公,以工部尚書總理河道。忌王清勁者,倡言河道無用尚書故事。王以問余,余曰:「永樂初,開會通河,尚書宋禮實始其事。西涯詩所謂『幾度會通河上過,竟無人說宋尚書』者是也。景泰時,河決張秋,尚書石璞治之。正德中,李燧亦以尚書治河。嘉靖初年,江南白茅港之役,李充嗣亦尚書也。」

  ○二百一

  許紳,南京人。質實謹厚,不喜交遊,大抵有恒人也。以毉術仕至工部尚書,掌太醫院事。嘉靖西苑宮人之變,聖躬甚危,得紳藥始蘇。余嘗造問聖躬安否,紳曰:「此變禍不測,論官守,非余輩事。切念受聖主深恩,當以死報,只得用桃仁、紅花、大黃諸下血藥。藥進,余自分,不効必自盡。賴天之靈,辰時進藥,未時上忽作聲起,去紫血數升。申時遂能言。又三四劑平氣和血,聖躬遂安,天地廟社之靈也。」以故加紳宮保。後數月紳病,余視之,曰:「余必不復起,曩西苑用藥,驚憂所致。至今神魂不寧,百藥不効。余即死,主上萬壽,死無憾。」竟以此病卒,上憐之,■〈血阝〉典甚厚。

  ○二百二

  景泰元年五月,漕粟十五萬石,自丁字沽舟行抵雄縣,分給軍餉。

  ○二百三

  國初,湖廣有所謂靈通侯者。鄱陽之役,有所謂捨命王者。二人竟莫可考。

  ○二百四

  袁珙,字廷玉,鄞人。少遊海上,遇異人,授相術,論人吉凶輒驗。成祖聞廷玉名,洪武二十三年九月密召至北平。一見伏地叩頭,仰對曰:「殿下龍質鳳姿,天高地厚,大明麗中,神略內蘊,真太平天子。」成祖問度在幾何時。對曰:「年踰四十,髭髯過臍。當是時撥亂反正,萬邦一統。」成祖喜,留府中久之,已而乞歸。靖難後召為太常寺丞,子忠徹序班,出金錢幣厚賞珙。巡狩北京,召珙父子至行在,出入禁廷。未幾,珙請老歸,卒贈太常少卿。忠徹能行父術。建文初,文皇召問忠徹,對曰:「天命有定,無憂也。」獻人象大成書。靖難後,除忠徹戎籍。會有言楚王子重瞳者,遣往視。還奏無他異。宣德中,嘗侍上,言天顏慘肅,恐宗人有急變謀上者。未七日,樂安反書至。官尚寶少卿,致仕,卒年八十三。

  ○二百五

  林見素劾繼曉,下詔獄,茂陵怒甚。事且不測,司禮太監懷恩叩首諍不可,曰:「殺俊,將失百官心,將失天下心,奴不敢奉詔。」上大怒,曰:「汝與俊合謀訕我,不然安知宮中事?」舉硯擲恩,恩以首承硯,不中。又怒仆其几,恩脫帽解帶,伏地號泣曰:「奴不能復事爺爺矣。」叱恩出,至東華門,使人謂典詔獄者曰:「若等諂梁方,合謀致俊死,若等不得獨生。」乃徑歸臥,稱中風不能起。上怒解,命醫治疾,屢使勞問,俊得不死。時星變,黜傳奉官,御馬張敏請馬坊傳奉者,得勿黜。持疏謁恩,跪庭下,恩徐曰:「起起,病足不能為禮。」問何為,曰:「得旨,馬坊傳奉不必動。」恩大聲曰:「星變,專為我輩壞國,外臣何能為!今甫欲正法,汝又壞之。他日天雷且擊汝首。」指其坐曰:「吾不能居此矣。汝兄弟一家,徧居權要,又欲居我位乎?」

  敏素驕貴,又老輩,聞其言,不敢吐氣。歸家憤恨死。

  章瑾進寶石,求錦衣鎮撫,命恩傳旨,恩曰:「鎮撫掌詔獄,武臣極選,奈何以貨故與瑾?」上曰:「汝違我命乎!」恩曰:「非敢違命,恐違法耳。」改命覃昌傳旨,恩曰:「外廷倘肯諫,吾言尚可行。」因諷余肅敏執奏:「吾且從中之。」余謝不敢,恩嘆曰:「吾固知外廷無人。」王端毅為都御史,屢上疏論事,言甚切直。恩每嘆曰:「天下忠義,斯人而已。」力左右之,卒免於禍。弘治初,大開言路,言者輒指內臣為刀鋸之餘。覃昌大怒,恩曰:「吾儕本刑餘之人,又何怒焉!」

  ○二百六

  王士寧生元至正甲辰,至成化癸卯,年百有二十。士寧少慕養生,不受室、飲酒、食肉。走蜀入雪山,投見一老人,披氊衣,臥深洞中石牀上。長三尺餘,耳、目、口、鼻、手、足,皆類小兒。士寧頓首拜,不答。因執役左右。老人不飲食,坐側懸一囊,中類乾麪,饑輒取啖,渴手掬飲礀水壹貳升。士寧饑,跪乞食,老人與囊中物,苦澁不能下嚥。士寧拾啖山菓、野菜三年。老人憐之,忽曰:「吾語子術,子識之宜,出山非其人莫授。」士寧出雪山,後事不可知。

  其在濟寧,居城東深巷敗屋中已六十年。濟寧人竊旁伺,士寧久絕火食,唯日啖棗數枚,或菜數莖,飲水少許。人餽遺,輒不肯受。濟寧指揮王宣者,海州人,往見士寧,駭曰:「吾上世有叔祖士寧,好道棄家去,竟不知所終。翁得無是!」扣家事皆合,宣因日與來往。成化七年,朝廷下山東徵士寧,俾乘安車來。楊文懿公道濟,造士寧問,但曰:「靜坐寡慾,坐久瞑目閉息。」曰:「我老無能,朝廷過聽召我。我未聞道,但習靜已久。近乃日與人接,大敗吾事。」文懿因問元末國初事,曰:「一身之外,百無所知。」

  ○二百七

  遼東之不隸山東,先朝有深意。遼山多,苦無布。山東登萊宜木綿,少五穀,又海道至遼一日耳。故令登萊諸處田賦,止從海運。運布遼東,無水陸舟車之勞,遼兵喜得布,回舟又得販遼貨,兩便之。後以夾帶私貨故禁止,海船遂廢。今布運者,又不得由遮洋運舡,海道須經京東,出山海關入遼。苦勞視登萊海道何啻百倍!此以人事言。若論地利,遼東須直隸、京師為東輔。

  ○二百八

  洪武初,設太倉、黃渡市舶司,至今稱為六國馬頭。尋以海夷黠,勿令近京師,遂罷之。已復設於寧波、泉州、廣州。七年九月,又罷。後乃復設提舉一人,副提舉二人,屬吏目一人,驛丞一人。三提舉司皆然。

  ○二百九

  嘉靖庚子,北虜破大同塞,深入山西。時兵部三尚書,張瓚掌部事,毛伯溫掌都察院事,劉天和提督團營,皆不肯帥師禦虜。起都御史翟鵬於家,總督宣、大、偏保、山東、河南等處軍務,駐大同境上。鵬質直端勁,外若悃愊,內有經緯。不善附權貴,通賄遺,有前輩大臣風節。柄臣惡之,北虜退,捃摭細故閑住。明年,虜又至,諸大臣益畏懼,莫肯出大同,復起鵬提督如故。以防禦功,歷陞兵部尚書。甲辰,兵部議掣防秋兵大早,虜直犯紫荊。上大怒,逮鵬詔獄,謫戍邊。行至河西務借宿,民家不納。告之鈔關主事,主事撻民家,留鵬宿。民家告之,東廠以聞,遂復逮鵬,疾死錦衣獄。

  先是,樊繼祖為總督,喪師失律,且殺良民報功,侵費帑金數十萬,以厚賂巧媚得無罪。

  ○二百一十

  西南夷自國初為梗,洪武己巳,征南將軍傅友德帥二十四將軍,分駐湖廣、四川,練兵防西南夷。友德尋召還。時中原既定,而西南夷屢叛,用兵無虛歲。

  ○二百一十一

  正德庚午,逆瑾既縛,治黨與,長沙欲逮內閣曹元。太監張永曰:「老先生勿開此路,當為日後計。」元得削籍去。正德辛巳,新都因言官論晉溪票擬下詔獄,且將殺晉溪,司禮曰:「萬歲今纔年十五,王天官班左大臣,一旦至此,恐日後事不可料。」大禮議時,永嘉欲逮新都,司禮亦不肯。

  ○二百一十二

  劉千斤者,荊襄大盜。景泰、天順間,河南北、襄南、湖北流民聚鄖、房山中者數十萬。四出行刼,急或拒相毆脫。官府捕之輙匿,未敢公然格鬪。成化元年,流刼鄧州李家。李家豪有力,盡聞諸上官,云不捕且入奏。官府集兵圍捕急,遂糾眾反,稱大王、將軍、國老、軍師、先鋒。推千斤為主,劉長子、苗龍虎副之,石和尚為謀主,勢甚猖獗。

  攻掠河南、南陽、鄖陽,西至漢、沔,東及蘄、黃。尚書白圭、撫寧伯朱永督諸軍進討。至漳南,湖廣總兵李震以土兵來會,議進兵方略。千斤等懼,遂擁眾出戰 【 「遂推衆出戰」 原本「衆」作「象」,誤,據嘉靖本改。】 。屬永病,圭督震分兵截勦破賊。賊退保巢寨,我兵乘勝進攻破之,擒千斤、龍虎等。和尚、長子走脫,益深入萬山中。永病起,帥諸兵入山搜捕。襄陽文總旗者,隸都督喜信、指揮張英下,頗驍徤。遇長子,相搏不勝,長子欲殺文總旗,總旗曰:「榜急石和尚,汝無主名,汝能縛和尚獻軍門,陞賞有榜例。」遂與俱見英,英撫勞長子,遣去,果誘獲和尚。諸將忌英功,大譁英匿賊贓,英俱不敢爭。長子、和尚竟以俘獻,并千斤等伏誅。

  未幾,千斤餘黨李胡子反,野王剛、小王洪亦反。都御史項忠討平之。成化□年,設湖廣行都司於鄖陽,都御史一人撫治,寇盜稍息。

  ○二百一十三

  方遜志在翰林寵任時,薦西楊;西楊修實錄,乃謗方叩頭乞餘生。西楊薦陳芳洲,不薦東西兩王,芳洲嗾人訐西楊之子稷,稷竟坐法,論死西市。芳洲令徐武功更名,以圖進用,又力薦武功;武功竟置芳洲於鐵嶺。武功為石總兵畫奪門之謀;石總兵又置武功於金齒。近日永嘉、貴溪方頗類此。

  ○二百一十四

  洪武十一年,令考績殿最,分三等:稱職無過為上,賜坐宴;有過稱職中,宴而不坐;有過不職下,不預宴,敍立於門。宴者出,然後退。十七年,令方面官無侵郡縣之職。

  ○二百一十五

  嘉靖壬寅,起故右都御史萬鏜為副都御史,勘處湖、貴蜡爾山夷情。明年,萬疏有曰:「此夷先是宣德七年用兵十二萬,攻圍九個月,勦賊過半。正德七年用兵伍萬,攻圍四個月,勦少撫多。今初擬用兵陸萬,期以半年。臣博訪各賊巢穴,如蜡爾等山,接連三省,當其險絕之處,晦冥之時,一夫拒守,百夫莫前。與其多兵以冒險,而犯欲速之虞,不若減兵以存糧,而圖持久之効。乃減兵三萬,大抵以勦之威行撫之恩。今雖平地,但地方大壞之敝,苗夷易動難安。目前雖已寧帖,而後患所當預防。」遂條上方畧,專意防守,不事征進。後至丁未,遂大用兵,兩省騷動,迄無成功。萬又嘗有書與中朝人士,其畧曰:

  「苗賊巢穴,如蜡爾、雷公等山峒,接連湖廣、四川,周回千數百里。猩■〈犭吾〉所居,人跡罕至。其懸崖鳥道,莫可躋攀,狹路羊腸,不容並足。且竹箐叢生,彌望無際,幽巖曲澗,在在皆然。鱗次櫛比,殆無空隙,人非側肩僂背,莫能入也。賊從內而視外則明,每以伏弩得志。我從外而視內則闇,雖有長技,莫施審據。軍前漢土官員,曾經兩廣、滇、蜀等處征進者,皆云山峒之陰峻,各省亦有之,至於竹箐之深阻,則所未嘗見也。其地利之難如此。

  苗巢所居,率皆險僻幽翳。天晴之日,亦將午而後開朗,未晡而已晦冥。但遇稍陰,即霏霧迷濛,尋丈莫辨。計其陰雨,十常六七,蓋山嵐瘴濕,氣候欝蒸之所致也。其天時之難如此。

  先年,土官守法,易以駕馭,苗夷確魯,易於牢籠。自正德以來,邊方多故,土官征調,皆顧倩此苗以為前鋒,用能克敵稱強。及至近年,土官搆讐,各厚餌此苗,以助攻殺,因而起釁生亂。由是,土人與苗互結婣親,情多牽制。且其伎倆亦為賊所窺破,無復畏憚。今用土兵,不免前弊。欲擯而不用,彼以切近之地,素稔之情,不但引誘窩藏在所必有,甚或借兵齎糧,豈能盡防!况湖、貴官軍皆不足用。湖廣除永順、保靖之外,其餘土酋可調之兵能出千數者無幾 【 「其餘土酋可調之兵能出千數者無幾」 原本「能」字上衍一「不」字,誤,據嘉靖本刪。】 。至於貴州,舍酉陽、平茶之兵,愈少而愈難矣。必欲別省調兵,則又不諳地理。成功難必,而其沿途擾害,尤不可言,决難輕調。其事勢之難如此。

  苗賊常言:『朝廷有千萬軍馬,我有千萬山峒。』又云:『諸葛亮有七縱七擒,我苗有三緊三慢。』所謂緊者,軍退則突出刼掠;所謂慢者,軍臨則散漫潛藏。又云:『不怕官府軍多,只怕官府糧多。』蓋以軍雖多,而山箐深險,力未易施。糧多而圍困久長,勢將自斃。然彼明知道路梗澁,糧運甚難,料不能多,故為此言。其狡夷叵測之難如此。

  歷觀史牒所云,大率皆然。故昔人云:『自古用兵,未有大得志於南夷者。』誠有以也。前此,兩省官司非不知地方之害,亦非無滅賊之心。然而莫肯以勦賊為己任者,蓋亦畏其難耳。况遠得於傳聞者,恒失其實;旁觀於閒暇者,每易其言。不以為邀功生事,則以為勞師費財。人亦何苦冒地方之利害,而招己身之艱危乎!積習有年,稔亂斯極,其獨力任事之難如此。」

  ○二百一十六

  京師在北平,宣府、大同視周、漢、唐朔方。近有言止守居庸、鴈門,此乃誤國之賊。又或言盡撤山西兵 【 「又或言盡撒山西兵」 嘉靖本亦作「撒」,疑為「撤」之誤。】 ,專力并守大同,亦非良策。大寧藩籬,鴈門門戶。藩籬以禦外侮,門戶以固內防,二者皆不可缺。

  ○二百一十七

  近日士人知天文者,多有其人。惟光祿卿樂頀鳴、殷華湘原楚為精,二人共上五星聚營室疏,甚明暢懇切。禮官覆疏,亦直言戒規,皆可傳。

  ○二百一十八

  景泰四年八月,工科給事中徐廷章條上七事:

  一重官爵。部增尚書一人,左右副僉都御史至三十餘人,人加師保,名器猥濫。

  二慎師儒。今教官多歲貢監生,及山林儒士,素無問學,輙為人師。授經且句讀不明,問難則汗顏莫對。宜用副榜舉人便。

  三嚴科貢。近科舉開額,陝西、山西百名,三倍於昔。會試禮部,百無一中。歲貢亦四倍於昔。比及入監,即以存省京儲悉遣還家。請依宣德、正統例。

  四却珍奇。蠻夷屢貢金、銀、寶石、火雞、白鹿諸物,未為國瑞。而傳道病民,納侮夷狄,請一切謝絕。

  五固封守。河南、山東、湖廣、浙江內地,可省巡撫官。遼東、永平、紫荊諸邊鎮不可缺,宜定選二人更代,無使熟情僨事。

  六禁諂瀆。京師每節序,男婦雜沓寺觀,淫穢敗倫,乞懸榜禁約。

  七誅阿附。吏部尚書何文淵以奸邪免官,許資、王巍、汪廷訓、陳鈍、何澄、王遠皆依附文淵,並宜治罪。

  上曰:「朕即位初,加秩舊臣,資匡輔,其如故。」餘下有司議。報聞。

  ○二百一十九

  大同古雲中,宣府古上谷。虜入大同塞,必犯紫荊、倒馬;入宣府塞,則犯白羊、居庸,自獨石邊外順潮河川南下,則古北口、黃花鎮不能禦矣。大同、宣府有重兵,古北口、黃花鎮兵最弱。

  ○二百二十

  景泰三年,沙灣堤壞,遣訓導陳冕修築。

  先是,冕以沙灣功,陞教授。比沙灣復决,冕奏言:「欲息斯患,在用人。」工部惡冕,請送冕山東巡撫,責其成功。否,械赴京師。既得旨,給事中陳嘉猷言:「朝廷嘗榜求治河之略,竟未有言。冕嘗有修河績,今更進言,而工部嫉之,必欲置諸有罪之地,人人皆將緘口不言,其他利病甚於此者,孰肯復言!冕不足■〈血阝〉,而國體所關甚重。乞令冕協同巡撫等官修築便。」上從之。

  ○二百二十一

  南京城大抵視江流為曲折,以故廣袤不相稱,似非體國經野辨方正位之意。大內又迫東城,且偏坡卑窪,太子、太孫宜皆不祿,江流去而不留,山形散而不聚,恐非帝王都也。以故孝陵欲徙大梁、關中,長陵竟遷北平。

  ○二百二十二

  南京大內近多圯壞,以王廷相建言故也。今端門樓已毀,承天門樓將傾,數年之後當大壞。宗廟火,亦當復建,神所棲也。不知其神在彼乎,在此乎。故成王在鎬京,而文、武王廟豐及洛都皆有之。夏言九廟議誣甚。

  ○二百二十三

  永樂壬寅,上北征,五月駐獨石,大閱將士。英國公輔、安遠侯升、寧陽侯懋、武安侯亨、陽武侯祿、隆平侯信、應城伯亨、新寧伯忠、興安伯亨馳射,應城伯不中,罷其領兵。隆平侯稱疾不至,降辦事官。

  ○二百二十四

  戴元禮,名思恭,以字行,金華人。學於丹溪朱彥修。初仕御醫,事太祖藥餌輙効。風雨即免元禮朝。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上病少間,輦出御右順門,召諸醫官治疾,無狀者盡付獄。獨召元禮至榻前,曰:「汝仁義人也。事無預汝,無恐。」太孫即位,誅諸侍醫者,獨拜元禮太醫院使。遼簡王、肅莊王、慶靖王皆奔喪至京,聞太孫道太祖語,哭問勞元禮。簡王題「仁義」字大軸,莊王、靖王為贊詠賜元禮。或曰文王以舊恩陞元禮院使者,誤也。

  初,洪武丙寅,文王患瘕,韓公懋治,久不愈。請元禮,至問所用藥,曰:「是也。」又問文王嗜何物,曰:「生芹。」元禮曰:「得之矣。」投一劑,夜暴下,視之皆細蝗也。

  晉恭王病,亦請元禮得愈。病已復發卒。太祖怒,逮治王國諸臣。元禮侍曰:「臣嘗奉命療王,王飲臣藥數矣。臣對王病毒在膏肓,即復作,不可治,今果然。」太祖遂釋晉王諸臣。

  尚書嚴震直病,上令元禮好治之,否且償命,一劑而愈。

  有妃嗜燒酒,腹痛,治之愈。曰:「十年必復發,發不可治。」後十年竟病腹痛死。

  王賓者,吴中高士,願受元禮。方書元禮索賓:「拜師事我,我與方書。」賓不肯。一日詣元禮,值他出,有書八冊案上,賓袖去。元禮歸,驚嘆自失。賓不娶,臨終以其書授盛啟東、韓叔暘。

  ○二百二十五

  嘉靖壬寅七月朔,日食。逐貴溪去。時諸城一人在內閣,中秋分宜入內閣。甲辰,諸城以二子舉進士,為言官所劾,父子並削籍。數月後,靈寶許太宰、石首張宗伯二人同入內閣。丙午,許乞致仕,閑住去。張病卒。是冬復召貴溪。貴溪至,而壽寧侯張延齡死於西市。戊申冬,貴溪亦如之。

  ○二百二十六

  溥洽字南洲,浙江山陰人。洪武初,薦高僧入京,歷陞左善世。靖難兵起,為建文君設藥師燈懺詛長陵。金川門開,又為建文君削髮。長陵即位,微聞其事,囚南洲十餘年。榮國公疾革,長陵遣人問所欲言,言願釋溥洽。長陵從之。釋出獄時,白髮長數寸覆額矣。走大興隆寺,拜榮國公床下,曰:「吾餘生少師賜也。」仁宗復其官。卒年八十二。

  ○二百二十七

  南京吏部題名記首高暠,洪武三年任,次張銘善,次郎本中,次陳修,又次滕毅。毅註洪武四年任。今考毅於初設吏部時 【 「今考毅於初設吏部時」 原本「今」作「令」,誤,據嘉靖本改。】 ,與楊士義等六人為六部尚書,入見奉天殿,受面諭。毅後趙瑁,瑁後高暠、李信、詹同。同洪武四年為尚書,兼翰林學士承旨,七年出吏部,為翰林學士承旨呂熙代之。題名乃云洪武七年任。張、郎、陳三人亦非相繼,並在革中書省後為尚書。洪彝在翟善之前,劉松在偰斯之後。題名以「偰」為「揭」,乃後有洪彝,而無劉松。松署尚書,陳敬、余熂皆試尚書,尋為真。翟善驗封署郎中事,主事,署部,尋為真。

  ○二百二十八

  嘉靖丁未秋,兵書陳經被劾,王以旂代陳。未幾,以河套議,出陝西總兵,督邊務,劉儲秀代之。劉循例疏辭,上怒,削籍去,趙廷瑞代之。不半年,兵部更四尚書。近年兵書最久者張瓚,邊事大壞自瓚始。瓚有才略,無奈其好貨何!

  ○二百二十九

  洪武辛亥,禮官崔亮定外官慶賀禮,以武臣為班首。壬戌,廣東布政司請慶賀班秩,孝陵曰:「行禮於藩司,班首以品秩敍。」今都司無實授者,惟實授都指揮使,正二品,乃得為班首。

  ○二百三十

  吴元年,選郡縣官三百三十四人,賞綺布道里費及其父母妻子有差,著為令。曰:「以養汝廉奉公,無漁民也。」洪武元年,詔中書省自今除府、州、縣官,賜銀十兩,布六疋。徵天下賢才為守令,厚賜而遣之。

  ○二百三十一

  滿四,固原土胡也。驍捷好殺,時出刼行人,掠牛馬,聚惡少食飲。參將劉清、指揮馬傑稍法繩之,四賂掠資即解。即數日,又復中他事收捕。捕至輙得賄,賄已又捕。四大恨曰:「必殺此二人者。」成化四年四月遂反,不數月有衆二萬。

  廷議,請敕鎮守問激變故,敕未至,清進與賊戰,大敗。寧遠伯、廣義伯、巡撫陳价、都指揮費良,皆敗或死。兵部請合陝西、延綏、寧夏三鎮兵進勦,賊益肆,行刼攻城,殺掠吏民,羽書交至。以都督劉玉為總兵,副都御史項忠提督軍務,會巡撫馬文升討賊。忠未至陝,陝西、寧夏兵先至,不俟延綏兵輒進,大敗。四盡奪兩鎮軍器,聞大兵且至,退保石城山。忠等分兵七屯合圍之,戒勿戰困賊。伏羌伯毛忠違命先登敗死。賊益張,言且攻西安。兵部尚書程信請改命撫寧侯永總京、邊軍四萬往討。大設賞格,擒四者賞金五百兩,銀倍之,官世指揮使。四人共,亦如之。十一月,忠圍賊益急,度必破賊。又聞別命將,不敢輒止。奏言,宜令新總兵星馳赴援,倘不日破賊,別奏止兵。上手忠奏,付太監懷恩等召兵部議。

  內閣信曰:「兵行不可緩。」彭時、商輅曰:「賊不能出,入山自保,我兵困之甚固。觀忠疏,賊不足憂也。」信曰:「不然,忠且退至平涼未可知,敢必其能困賊耶!」尚書白圭、侍郎李震相視不言。時曰:「然則度京軍當何時抵固原?」信曰:「明春二三月。」時曰:「勝負决今冬,奈何至明年!觀忠奏,賊憊矣,止京軍便。」太監曰:「然,然則邊軍去乎?」時曰:「亦不去便。」輅曰:「留京軍而遣邊軍便。」信大不平,謂人曰:「忠敗,陝西動搖,內閣不得辭其責。」內閣又輒言:「忠足辦滅賊,觀其疏歲終賊平矣。」是月丁丑,忠計擒四。十二月捷音至。明年正月,檻送四等三百人至京師。太監問反故,曰:「無奈,清、傑侵剝我也。」四等凌遲,亦斬清、傑。

  ○二百三十二

  皇祖製太廟祭器 【 「皇祖製太廟祭器」 原本「製」作「至」,誤,據嘉靖本改。】 ,曰:「今之不可為古,猶古之不可為今。禮順人情,可以義起,所貴斟酌得宜,必有損益。近世泥古,好用籩豆之屬,以祭其先。生既不用,似亦無謂,其製祭如生儀。」

  ○二百三十三

  宣德九年,上與侍臣論兩晉,侍臣曰:「晉武懲魏氏刻薄奢侈,矯以仁儉。平吴後頗事遊宴,怠政事。掖庭將萬人,外戚用事,勢傾內外,曾不一傳,禍生閨闥,馴致戎羯之亂。元帝繼統江右,恭儉有餘,明斷不足。大業未復,禍亂內起。明帝明敏有機斷,故能誅剪兇臣,惜其享年不永。成帝以後,類皆孱弱,寄命強臣,奄奄百有餘年,亦為幸矣。」上曰:「晉武創業,不為遠圖,樹立失宜,託付非才。况羌胡、鮮卑雜處內郡,不能先機區處,以致國禍方殷,戎寇遽至。東晉僅能立國,逆臣接跡,朝政陵夷,尚傳數世,由賢人為之用也。」又曰:「帝王維持天下,以禮教為本。兩晉風俗淫僻,士習浮薄,先王禮樂教化蕩然掃地,豈久安之道!」

  ○二百三十四

  嘉靖十八年五月,夏言落職致仕,尋復入內閣。以梁材為戶部尚書。六月丁酉震,奉先殿、皷樓災。山西地震,有聲如雷。南京禮部右侍郎呂柟致仕。理河副都御史朱裳卒。七月,遼東兵變。庚寅,震武功坊。浙江大水。庚申,葬獻皇后顯陵。閏七月,木、火、水、金四星聚東井,河南大疫。辛未,獻皇后祔廟中宮,亞獻。咸寧侯仇鸞總督軍務。兵部尚書兼右都御史毛伯溫參贊軍務,討安南。九月,虜數入宣府塞。辛酉,上行視長陵,癸亥還宮。十月,大同總兵、都督梁震卒。十二月,虜入宣府塞。

  ○二百三十五

  洪武十一年秋,享太廟。太常奏:栗未熟,請以桃代,上曰:「諸祭果實不必常品,有即用之。著為令。」

  ○二百三十六

  宣德九年,罷築西教場。先是,教場在得勝門外,欲移西直門。上命都督武興視可否,興還奏可,但徙民家三十六。既而有言其地皆民種麥苗、桑、棗、果樹 【 「其地皆民種麥苗桑棗果樹」 原本「桑」作「栗」,據嘉靖本改。】 及古墳墓,並須剷夷。又白雲觀傍地,皆民納稅蔬圃。上曰:「勿病民。」事遂寢。

  ○二百三十七

  正德十四年二月乙酉,司禮蕭敬傳旨,上自稱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太師鎮國公朱壽,巡幸南北直隸、泰安神州。丙戌,又傳旨南巡,武選郎中黃鞏、車駕員外郎陸震上疏,極言江彬席寵擅權,迷朝誤國,乞誅彬,罷巡幸。上怒。

  上初議以三月壬子警道東巡,祀岱宗,歷徐、揚,抵南京,下蘇、杭,復浙江,浮漢登武當。人情洶懼,將相大臣多從諛不敢諫。是月己酉,翰林修譔舒芬等亦疏諫。各部及行人司皆懷疏集闕下,吏部尚書陸完沮之曰:「無歸惡於上。」眾退。是日,吏部員外郎夏良勝,禮部員外郎萬湖,太常博士陳九川;明日,吏部郎中張衍慶等 【 「吏部郎中張衍慶等」 原本「衍」作「行」,誤,據嘉靖本改。】 ,刑部陸俸等;又明日,禮部姜龍等,兵部孫鳳等,行人司余廷瓚等,俱連疏入。又有醫士徐鏊,獨疏以醫諫。上遂大怒,不果出。癸丑,鞏、震、良勝、湖、九川、鏊下錦衣獄。芬、衍慶、俸、龍、鳳等百七人,跪午門外五日。甲寅,廷瓚等下獄。明日,同鞏等六人,亦跪午門外五日,械繫。是日,工部林大輅等三人,大理寺周敍等十人連疏入。明日,俱下獄,亦械繫跪五日。金吾衞指揮張英憤曰:「是大變故明效,駕出必不利。」肉袒赴闕,手持刀欲自刎死,上疏諫。數日,天色陰霾,京師震駭。公卿被唾駡,瓦礫擲晨夕,出入不敢待辨色。至請命禮部禁言事者,通政司遂格不受疏。又有貢諛參劾屬吏妄言者,上怒遂不可解。戊午,水溢內海子高橋四尺,鐵柱七斬折。是日,繫芬等一百七人午門外撻三十。疏首調外任,餘奪俸半年。四月己卯,繫鞏等六人午門撻五十。鏊戍邊。

  ○二百三十八

  宣德五年十二月,巡撫浙江侍郎成鈞奏:「海鹽縣民言,縣並海舊置石嵌土岸,延袤二千四百四十餘丈,備海患。比因風潮衝激,壞者一千一百餘丈,有司雖常修築,然舊石為水所嚙,皆刓弊無廉隅。暫用累砌,終不堅固。今議於舊岸內,別砌石岸,而存其舊者,以為外障,庶可久遠。乞如洪武中令嘉興、湖州、嚴州、紹興等府發夫匠協助為便。」上從之。

  ○二百三十九

  近日東南倭寇類多中國之人,間有膂力膽氣謀略可用者,往往為賊。躧路踏白,設伏張疑,陸營水寨,據我險要。聲東擊西,知我虛實。以故數年之內,地方被其殘破,至今未得殄滅。緣此輩皆麤豪勇悍之徒,本無致身之階,又乏資身之策,苟無恒心,豈甘喙息。欲求快意,必致鴟張,是以忍棄故鄉,幡從異類。倭奴藉華人為耳目,華人藉倭奴為爪牙,彼此依附,出沒海島,倐忽千里,莫可蹤跡。况華夷之貨,往來相易,其有無之間,貴賤頓異。行者逾旬,而操倍蓰之贏,居者倚門,而獲牙儈之利。今欲一切斷絕,竟致百計交通。利孔既塞,亂源遂開,驅煽誘引,徒眾日增。若不包荒舍垢,早為區處,恐數年之後,或有如盧循、孫恩、黃巢 【 「或有如盧循孫恩黃巢」 原本「黃」作「王」,據嘉靖本改。】 、王仙芝者,益至滋蔓,遽難撲滅矣。

  洪武年間,倭奴數寇東南傍海州縣,其時浙江一省,既遣信國公湯和築城,又遣魏國公徐輝祖、安陸侯吴傑練兵,又遣都督商暠、楊文、劉德出戰,又遣都督於顯出海巡倭。此皆上公元侯,謀臣宿將,尤且遲之數年,未得寧息。復遣南雄侯趙庸招撫沿海漁丁、島人、鹽徒、蜑戶,籍為水軍 【 「籍為水軍」 嘉靖本「籍」作「藉」。】 ,至數萬人。又遣萊州府同知趙秩、禮部員外郎呂淵宣諭倭奴。迨至洪武二十五年以後,而海上始得安靖。則凡可以解散賊黨者,宜亟為議處也。

  ○二百四十

  孝陵平漢,封漢主陳理為歸德侯,友諒父普才為承恩侯,兄友富歸仁伯,友直懷恩伯,弟友仁贈南康王。又封蜀主明昇歸義侯。洪武五年,遣元樞密使 【 「遣元樞密使」 原本「樞」作「柱」,誤,據嘉靖本改。】 延安答理送理、昇於高麗,普才徙滁。

  納哈出者,木華黎裔孫也,既降遣歸類。侵遼東,宋國公兵出塞降之。封海西侯,卒葬南京。其子察罕改封瀋陽侯,坐黨死。

  ○二百四十一

  長陵北征,命侍郎師逵督餉。逵以道險,車載民疲糧乏,乃擇平坦之地,均其里路,置站堡,每夫一人,運米一石。此送彼接,朝往暮來,民以不困,食亦旋足。

  ○二百四十二

  成化末年,宦者尚銘坐東廠,陳準繼之,甚簡靖。令刺事官校曰:「反逆妖言則緝,餘有司存,非汝輩事也。」坐廠數月,都城內外安之。權豎以為失職,百計媒孽,準自知不免,一夕縊死。準,廣東順德人。

  ○二百四十三

  讀成布衣祭忠文詩,成器餘姚人。正統末聞劉忠愍死獄,即邑中龍泉山頂為文祭之。祭畢,以餕頒諸同志。其文歷述古今權奸之禍,凡三千餘言,人謂之祭忠文。今其地謂祭忠壇。詩曰:「萬古興亡淚滿箋,一壇遙憶祭忠年。大書筆在憑誰執,高調歌沉待我傳。無地可投湘水裔,有天應照越山顛。布衣憫世尤堪弔,何處松楸是暮田。」 【 「何處松楸是暮田」 原本「楸」作「■〈禾秋〉」,誤,據嘉靖本改。】 邵文莊公云。

  ○二百四十四

  洪武三十年,海運赴遼,七年萬石有奇。永樂六年六十五萬有奇。十二年,北京五十萬由衛河、通州,四十萬由海。十六年,會通河運四百六十萬有奇。宣德八年五百餘萬。正統二年四百五十萬。景泰二年四百二十三萬,七年二百九十二萬。天順四年四百三十五萬。成化八年以後四百萬石,又有江南常、蘇、松、嘉、湖白糧十八萬八百六十餘石,山東、河南粟、米、豆、麥又若干石,不在四百萬數。

  ○二百四十五

  我郡守楊公承芳乞致仕疏云:「錢若水居樞密,年四十而致仕,以臣觀之,臣年尤多三歲。陶弘景奉朝請,年三十六而致仕,以臣觀之,臣年尤多七歲。放臣致仕,死得與弘景、若水遊於地下足矣。」

  ○二百四十六

  席文襄公論漕船利害,成化以前病在民,成化以後病在軍。

  ○二百四十七

  沙州,漢燉煌郡,今為蒙古衛。川邊古塔赤斤,即漢屯田柳中地,今為罕東地。瓜、沙、赤斤等處番達,本皆一種,枝大族分,因地異名耳。

  ○二百四十八

  北狩,永樂七年己丑也,六曹稱行部,十五年丁酉,改云行在某部。北京之為京師,不復稱行在也,蓋自正統辛酉始也。

  ○二百四十九

  元皇孫買的禮八剌被擒,有故符寶郎以歷代靈章四十餘顆降。孝陵以其不忠,咼之。山東降將百餘人,貌皆魁梧,李丞相奏欲用之。孝陵疑其結黨,皆殺之。

  ○二百五十

  漕船一萬二千一百四十三。裏河淺船遮洋海船十年一造,免儀、瓜埧也。江南皆五年一造,往回皆經埧也。官軍十二萬有奇。

  ○二百五十一

  景泰時,南方葉、鄧之變,文臣總理軍務,皆稱鎮守。浙江兵部尚書孫原貞,福建刑部尚書薛希璉。

  ○二百五十二

  胡忠安公致仕歸常,遣子長寧謝。自敍由洪武三十三年進士任尚書,歷任五十八年。中更迎駕復辟之勞,及盧忠、阮浪之獄,乞將臣男量為錄用,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天順改元,八月十三日奉裕陵旨,胡長寧陞世襲所鎮撫,錦衣衛帶俸。洪武三十三年,實建文二年。

  ○二百五十三

  南贛與湖廣、福建、廣東相連,流賊易起。鄖陽與陝西、四川、河南相界,流民易聚。故江西、湖廣既有撫憲,此則又設提軍撫治之官也。南贛山深而人狡,鄖陽土曠而民貧。

  ○二百五十四

  莆田處士劉閔,弘治中林見素言其恭慎純粹,學行高古,日無二粥,身無完衣,而處之裕如。徐貫、劉大夏每拜其門,知府王弼齋所必迎致,曰:對劉君鄙吝,自去詞藻,雖不逮其為人,而德宇道風人自難及。乞仍布衣入侍東宮,有奏未上。

  ○二百五十五

  洪武三年庚戌,開鄉試,明年辛亥會試。是年天下亦舉鄉試。又明年壬子連舉鄉。江西吴伯宗,辛亥狀元也。解學士文有曰:「家君以洪武四年辛亥主考江西。」蓋會、鄉是歲同舉。解,江西人,遂主江西試事。壬子,則今子午卯酉例耳。

  ○二百五十六

  宣德四年七月,太監馬騏矯旨下內閣書敕,付騏復往交趾閘辦金、銀、珠、香。時騏自交趾召還未久,內閣覆請,上正色曰:「朕安得有此言!渠曩在交趾荼毒軍民,卿等獨不聞乎!自騏召還,交人如解倒懸,豈可再遣!」然亦不誅騏也。

  ○二百五十七

  漕運,有元戎間以卿亞提督整理。自河州休庵王公以景泰庚午總督漕事,明年兼巡撫,於是或右都御史,或左右副僉,為常設之官矣。

  ○二百五十八

  戶部尚書梁公材,南京人,弘治己未進士,字大用,號儉庵。清修勁節,始終不渝。為翊國公郭勛所惡 【 「為翊國公郭勛所惡」 原本「勛」作「鄖」,誤,據嘉靖本改。按:郭勛為明初開國功臣,武定侯郭英的玄孫。嘉靖十九年進勛為翊國公,加太師。】 ,削籍。初為縣令,歷知嘉、杭二府,皆有惠政。有儉庵奏議四冊。

  ○二百五十九

  吏部尚書周用、都御史宋景,端明簡諒,有風節,不肯依附人,人亦不敢干以私。嘉靖丁未正月朝覲,考察甫畢,相繼卒,善類咸惜之。周贈太子太保,謚恭肅;宋贈太子少保、吏部尚書,謚莊靖。吏部侍郎武城王道,文學行誼,表著一時,難進易退,晚得嚮用,是秋亦病卒。

  ○二百六十

  戶部尚書王杲,汶上人,甲戌進士。素稱清謹,但待屬吏稍嚴急。當是時,邊隅多事,財用不給,杲一切取辦,倉庫空虛。嘉靖丁未秋,柄臣惡其執法,又入親暱小人之言,言官又妄劾杲受賄,遂逮詔獄,考訊誣伏,謫戍,卒。

  ○二百六十一

  朵顏在漁陽塞外,福餘、大寧、建州、海西在遼陽塞外,皆我藩籬,食我桑黮,懷我好音久矣。今皆通迤北,為我邊患。恐數年之後,北虜見京東塞外水草畜牧之利,將并朵顏。建州我東塞,亦與北虜為隣,如宣府、大同矣。亟諭東虜,無引賊入室,自受其害,如景泰時事,諸酋或有悔悟者。不然,憂未已也。

  ○二百六十二

  河南何瑭,字粹夫,有文學,行誼高古,灌園自給,不妄取予,潔身獨行君子也。王廷相,字子衡,少勵名節,博學能文,敭歷中外,著有聲績,皆近時名臣。後進好言人短,謂何迂腐,王晚年與翊國共督團營,不能糾發其奸。可謂責人無已矣。

  ○二百六十三

  太宰靈寶入內閣,南昌代之。因論箕僊不經,不足崇信,忤上意,削籍。蘭谿入吏部,病乞致仕,忤上意,削籍,卒於張家灣道中。都御史周白川代之,病卒,司寇聞石塘代之。南昌首論大禮,始終不附張、桂,朴忠自許,有大臣風節。數年間,善類皆思靈寶、南昌。

  ○二百六十四

  國初,召商中鹽量納糧料實邊,不煩轉運,而食自足,謂之飛輓。後因積納數多,價值亦賤,興利之臣遂改議上納折色。行之既久,習以為常。彼時改折,糧料有餘,而價亦賤,計似所入,為有贏利,未為不可。近來糧料不足,價亦騰貴,徒煩轉糴,邊用索矣。大率鹽一引,納銀伍錢,先時可糴米一石。今多不過三四斗,或二三斗。故商人所納數倍於前,而國初之所資以餉軍者,實則無增於舊,彼此虧費,其弊益滋。是故多得銀不如少得米。省和糴之擾也,杜侵剋之弊也,慰待哺之望也,漸墾邊地以致殷富也。一舉而四善具焉。說者又謂,間曾開納本色,召商不至。蓋向者上納本色,時商自募民耕種塞下,而得穀為易。又塞下之積甚多而價輕,又無戎虜之患。今則耕種廢矣,塞下之積虛矣,穀價騰湧,強虜出沒,勢不安居,商人安得糧料應召募乎?欲復本色,非減斗頭,利商人,使商人趨利而開墾邊地不可也。然必遲之四五年,而後得其大利。

  ○二百六十五

  張西磐潤,自給舍,歷官南吏書,行業無玷。其當逆瑾時,著風節。在工部昌言正色,折翊國之矯悍,一時大臣罕能及之。嘉靖丁未,尚書一考,北上,改太倉尚書,未上。言官論劾,下吏部,不與題覆。候數月,西磐自陳疏至,內批致仕。

  王兩洲學夔,文學深淳,操履廉潔。嘗為文選郎中,守正庇善類,為張、桂所惡,出為南太僕少卿,改太常矣。復中他事降外任,歷陞南禮、吏二部尚書。恭慎簡實,不屑依比人。亦有才略,顧不肯發揚,人不知也。其擒治昴山中偽皇子事,不煩一兵,亦不奏功。嘉靖己酉,累乞致仕不允。進南兵部尚書,參贊機務。益力辭,疏未下,言官又上劾章。內批王疏致仕。